Saturday 14 May 2011

不斷被回收的那個餐盒


我倉促的將那個刻著6號回收標誌的塑膠餐盒扔進廚房的水槽

這是在我抓起桌上的零錢走到樓下那間7-11買了一份蔬菜沙拉之後的半小時,我至少花了十分鐘檢查那個冷凍櫃裡每一份食品的熱量,再和標價做交叉比對,希望從這之間找到一個經濟、健康、心情三者之間的平衡點;其實我早己經沒有以前的那個飢餓感,也許是為了走走,也許是為了樓下夜晚的空氣,也許是為了從甚麼無法形容的氣氛中抽離。

66大卡,45元。還送一包原價10元熱量55卡的和風沙拉醬,我想這是我在這個夜晚在這間日光燈全開的7-11所能做的最好的選擇,一盒海菜沙拉。

就如同我計畫好的一樣,我坐回我那位於14樓的舊公寓書桌前,打開一個影音檔,一邊空洞的看著影片一邊拆開那盒用透明塑膠盒包裝,完整展現那花花綠綠蔬菜的餐盒。熟練但陌生的撕開那包沙拉醬,我並不常吃這種蔬菜沙拉,但是對於撕開醬料包我倒是從泡泡麵的經驗裡成長不少,畢竟那些泡麵的醬料包往往做的讓你無法徒手將他解放。



我用便利店附的塑膠叉子插了一口沾滿和風沙拉醬的生菜放入嘴裡,雖然如我預期的一樣難以下嚥,但那隨餐附贈的沙拉醬成功的中和了生菜帶給我口腔的…嗯…反胃感?我一口一口的吃下這讓我在過去半個小時放鬆的走在夜晚馬路上的附屬品,電腦螢幕上播著的是改編自小說家艾力克斯弗林的同名作品Beastly,畫質不算清晰,但是我覺得故事還算有趣所以決定讓它繼續在我的眼前演下去。

眼角的餘光還能瞥見窗外城市夜景的燈火,還有感覺到從我敞開落地窗外吹進的風起身走到陽台的女兒牆旁,我看著遠處那個微小但仍能清楚辨識的麥當勞招牌,想起朋友告訴我要插上那根帶著閃亮耀眼光芒的M型字母代價是一千萬台幣;看著那個發亮的英文字母發呆了一會兒,我曾經試著查過那間麥當勞的地址,我想應該是靠近烏日某家我不曾光臨過的速食店,常常想要試著在這個陽台放些甚麼顯眼的標的物,然後在夜晚騎機車到那間麥當勞試著看看是不是也能從那邊看到我的陽台?

巡邏車的警示燈將我的注意力拉回到我腳下的街道,也許是下過雨的關係,現在這個季節的晚風舒服的讓人上癮,我開始回想我在剛剛那一個多小時的行為,我為了在一開始提到的「經濟、健康、心情」三者之間找到平衡點所做的不到二十分鐘的「旅行」。經濟和健康儘管都被人們個別當做一門學問,但是在這個例子中他們很容易被解釋,我不過是在今晚想要做點甚麼,但是他必須是能夠不消耗我有限財力以及對我的健康不造成太大負擔的行為,相較之下,心情這部分就難以解釋的多。

有時候我會想要吃點甚麼,但是我並不是真的餓;有的時候我會想要買點甚麼,但是我並不是真的需要;有的時候我會想要找個人做伴,但是我並不是真的那麼喜歡他;有的時候我想要做點甚麼,但是我並不是真的想要做點甚麼。


 

有的時候我想要做點甚麼,但是我並不是真的想要做點甚麼


 

聽起來好像有點滑稽是嗎?

不過這卻是我在這段日子裡不斷浮現的念頭,不,自我進入那個充滿好奇以及煩惱的青春後,這個念頭就不曾遠離過。在國中的時候我看著教室窗外的天空發呆,為了喜歡的女孩揪心,和同學牽著腳踏車走到公車站牌,獨自走了兩公里的路程回家;在高中的時候為了趕七點半的英文課在七點就從家裡往補習班的方向走,走到十點還在漫無目的的走;經過便利商店總是會買一瓶雀巢檸檬茶,我甚至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喝;站在路口的斑馬線前看著紅綠燈表演一輪又一輪的燈光秀,而我卻只是站在那裏。

是茫然嗎?我想並不盡然。

曾經好幾次好幾次,我對未來、對人生充滿期待、充滿計畫、充滿理想;曾經好幾次好幾次,我對生命、對現實充滿絕望、充滿失落、充滿怨恨,我相信大部分的人都是如此,至少多數人如此,他們有著太多的無奈、無能為力還有那一聲嘆息。

就像那個被倉促棄置水槽的餐盒。

他完美的包裝了色彩鮮豔卻不那麼合大眾口味的食物,我相信人們願意掏錢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們覺得吃這個是健康的,我想至少大部分的人吃它不是因為它真的好吃,而那個餐盒就像是我們的茫然、我們的那些「想做點甚麼,但又不是真的想做」的投影,將我們覺得重要的,應該的,合適的,用一種簡單又完整的方式包裝,講究一點說,我們用了一種「設計」,把我們心裡覺得「對的」包裝起來,即使有些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單純的「想」跟反思後的「其實並不想」,可悲的是這個餐盒不斷的被回收再包裝,在我們的年齡逐漸增長後,他那令人無法探究的能力也越來越令人難以釐清,但是他又看似那麼的透明、簡單?


 

經過一長串解釋後我似乎把這一切弄得更複雜難懂了,但或許我們做了這麼多我們難以好好解釋的事,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我們都渴望從這樣的既定現實中暫時的抽離吧,不管去哪裡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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